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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5日 星期二 副刊部责编 主编:郭学军 编辑:李湘萍 美编:许长江 值班电话:0771-5690111 电子信箱:[email protected] 11 花山 小时候,我们家隔壁是个鞋店,老板 姓谢。谢老板手艺很过硬,制出的皮鞋又 黑又亮,只是小地方人多穿布鞋和木板 鞋,故而生意也就清淡。有一阵,鞋店突 然热闹起来,店铺里人气很旺。倒不是谢 老板时来运转,而是他的小儿子阿炳养了 一只本事高强打遍通街无敌手的竹鸡。 本镇人说的竹鸡,就是蟋蟀。小地方 人,很容易把一样东西的名字叫讹了。 如:曼陀罗花,镇上人叫闷头花;荷兰 帽,镇上人叫活癞帽。读音倒是相近的。 很长时间,我都搞不懂何以将蟋蟀叫成竹 鸡,后来才从书上知道,蟋蟀别名促织, 杜甫说:“促织甚微细,哀音何动人。” 《聊 斋》 里 也 有 一 篇 , 题 目 就 叫 《促 织》。 “促织”的意思是促使女子快快织布,所 谓“促织鸣,懒妇惊”。促织叫成竹鸡, 讹得也有道理的。 阿炳哥的那只竹鸡的个头比一般的竹 鸡小些,颜色也有些怪,古铜的底色里泛 出些青绿来。各人的竹鸡都有名字,按其 颜色神貌来取,如:“关公”“张飞”“铁 甲车”“大头狗”之类。阿炳哥的竹鸡叫 “豆儿灯”,是谢老板取的。为什么取这么 个怪名字,我怎么也悟不透。 “豆儿灯”的神勇,全镇的人都得叹 服。“关公”“张飞”“铁甲车”等辈,两 三个回合就被它撵得无处可逃,几乎要跳 出缸外。最惨的还是“大头狗”。“大头 狗”本是一员骁将,它的身子有“豆儿 灯”两个那么大,十足的重量级选手,在 镇上的名气也是如雷贯耳的。它的看家本 领大家都很欣赏,迎着对手,像斗牛似的 狠命一撞,往往很能奏效,对手吃了这当 头一棒,虽不至于翻个跟头,至少也晕了 菜的。“豆儿灯”却很聪明,似乎懂得孙子 兵法,“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当“大头 狗”冲过来的一刹那,它便将身一仄,让 “大头狗”扑了个空,尚未待它醒来,便又 侧面一击,毫不费劲就弄断了“大头狗” 一条腿,“大头狗”成了跛脚竹鸡,失去平 衡,只晓得绕着缸沿打旋旋,又被“豆儿 灯”瞅住空当,一口将肚皮咬破,绿汁流 了一地。我们都还没有看够瘾,“大头狗” 便歪在一旁等死了。这时,“豆儿灯”正打 迭精神,振翅狂叫,那声音如同铁棍敲击 钢板:“刚啷刚啷刚啷刚啷……”直让人一 腔热血都能沸腾起来。 阿炳哥比我大两岁,跟我们不大玩得 来,倒是常见他同女孩子一起玩跳绳、踢 毽子、扎纸花—我总觉得,他好像有点 儿不配拥有“豆儿灯”。 有天晚上我跟大人去看桂戏,《盗御 马》,主角是个青花脸,武艺十分了得, 名字叫做窦尔墩!哦嗬!“豆儿灯”原来 是窦尔墩!又叫讹了!我激动起来,出戏 园便一路小跑,到谢老板家摇醒了阿炳, 央求道:“阿炳哥,我想看看窦尔墩!” 阿炳哥把我领到后厢房神龛下一张八 仙桌旁,移开盖在瓷钵上的玻璃,只见 “窦尔墩”伏在那里,从容不迫地翕动牙 齿大嚼红辣椒呢。阿炳取来一支老鼠胡须 扎成的小扫帚,去到“窦尔墩”眼前一 逗,那青花脸便奋鬣舞翎,“刚啷刚啷” 地大叫起来,跟戏台上的窦尔墩简直是一 模一样,直看得我心花怒放。 阿炳哥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阿 三,用你那沓新崭崭的官金纸来跟我换 吧!”官金纸是当时一种纸质很好的钱 币,可一大沓也买不了两盒火柴。我知 道,阿炳哥是想用来扎个花草帽。我便要 立即回家去取,阿炳说,明天吧,让“窦 尔墩”最后在他家住一晚。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兴高采烈地拿着 那沓官金纸上阿炳家。一进门,惊呆了。 他家昨晚遭了风灾,后厢房崩塌,装竹鸡 的瓷钵被砸成了几瓣。 谢老板倒不怎么沮丧,这房子他是买 过保险的。沮丧的是我和阿炳──保险公 司只赔房子,不赔竹鸡。 放过风筝,又该是捡菌子的日子了。 菌子真可以说是山野对我们的慷慨馈 赠。春雨一来,它便一拨一拨地冒出地 面,捡过了松树菌便捡大水菌,捡过了大 水菌又捡夏至菌……味道最美的是夏至 菌,有人索性叫它“鸡肉菌”。用不着吃 它的肉,光喝上一口汤,“鲜!”谁都会喊 出这个字的。它的肉起丝,还真像鸡肉那 样扎牙齿。夏至菌长得没有规律,常常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有时你坐在屋后一段枯 木上,说不定屁股下面就有一窝。凡有夏 至菌的地方,下面准有一窝白蚁,搞不懂 是什么原因。 捡菌子千万不要同大人一起去,这是 我们一帮娃儿的共识。大人捡菌子多从 “生计”出发,老盘 算能卖多少钱,而我 们则着眼于玩;大人 还爱吹牛,又自私。 有一次,一个叫阿勋 哥的大人领着我们, 一路吹牛,吹他那 “竹篮都压烂”的辉 煌纪录。其实捡菌 子,可以说三分凭经 验,七分靠运气,跟 力气大小是没有什么 关系的。上得山来, 他又宣布“约法三 章”,其中之一便是 “哪个捡得哪个要”,生怕我们占了他的便 宜。结果不一会我就在一棵不大的松树下 发现了一大窝,我还来不及兴奋地叫出一 声“哇!”阿勋哥就蹿了过来,说:“阿 三,你到前面去捡,这里由我来收拾。” 我说:“不是说好了哪个捡得哪个要的 吗?”他涎着脸皮:“嘿嘿,那是从明天才 开始实行的。” 明天,明天我们不干了!全体娃儿脱 离了阿勋哥,另辟新战场。这山真大,山 脚的房舍如同火柴盒一般的小。这地方是 杨狗提议来的,他来这里打过柴。大家觉 得这地方挺好玩,但是并没有菌子,便有 些儿埋怨杨狗。不一会,更是遭了殃,四 面的乌云合拢过来,下起了瓢泼大雨,一 个两个全成了落汤鸡。这山上也真怪,雨 一停,太阳便伸出脑袋来,猛一照,竟然 从地里逼出一球一球的蒸汽来,这蒸汽纷 纷腾腾四处弥散,与天上的云又连成了一 体,分不清哪是云,哪是雾,整个世界迷 蒙一片。这一下,我倒有些害怕起来,于 是大喊:“汉生,莫乱跑,会滚下山去 的!”我弟便在云雾中答应:“我晓得了, 我搂着树呢!”“杨狗,你在哪里?”“我 在这里呀!”其实杨狗就蹲在我身后。一 会儿,大家恐惧心理解除,发出阵阵欢 叫,“哦嗬!我们腾云驾雾了!”“我们变 神仙了!” 约莫十多分钟,云雾散得无影无踪, 太阳依旧火爆。这下子,我们猛然发现, 遍地都是金银财宝—菌子!好多好多的 菌子!这种大雨大晴的天气,无数的大水 菌就像踢开被子的婴儿般猛地暴露出它那 雪白肥嫩的身子来。 我们全都成了疯子。 到底杨狗比我们大一两岁,他警告大 家,千万不要被胜利冲昏头脑,把毒菌也 捡回去。其实,那妖艳的鬼笔菌和丑陋的 牛屎菌我们都认得,不会乱来的。杨狗又 进一步警告,有一种苍蝇菌,镇上人用来 做灭蝇药的,颜色和模样跟大水菌差不 多,最容易搞错。他顺手摘了一朵苍蝇菌 现场讲解:“喏,看清楚了,苍蝇菌的菌 盖中间,有些灰色的粉粉。” 误食了毒菌的确不是闹着玩的,轻则 肚痛,重则死人。于是,我们于兴奋 中,加了几分小心。个把钟头光景,便 满载而归。分手时,我问杨狗:“明天还 去吗?”他不假思索:“那还用问,早点 来喊我。”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兴冲冲去邀杨 狗。杨狗一脸晦气,说:“我不去了。” 我极惊讶,忙问为什么,杨狗说:“我 娘老肚子痛了一夜。” 有些地方是无法回避的,比如故乡小 镇。又比如离故乡小镇不远的文昌塔。 对于我们乾江街一帮小孩子来讲, 文昌塔是一座奇怪的建筑。我们曾对这 座奇怪的塔有过无数种猜测。那么高, 那么尖,看起来威武,又不能住人,实 在想不通它有什么用。有人猜是古时打 仗时用来瞭望的,有人猜是大户人家建 来拜神祈福的,也有听过廉州故事的讲 用来镇妖除魔(犀牛、老虎之类)的。 种种猜测,都有,就是没有后来我在史 书上看到的来历。 文昌塔计7层,高34米,塔基外径约 8.1米,壁厚约2.75米,位于廉州 (现合浦 县城廉州镇)南郊四里处之高坡。 据明崇祯十年版《廉州府志 · 卷一 · 经志 · 历年纪》 记载:“ (文昌塔) 址于城 南之冈,累七层,高丈十,贯以阶升,外 扃以环道,翼以扶栏,朱碧辉映,时有铮 铮之声。峭出之间如文笔状,固一郡之望 也。”建塔,是祈福出人才。而在旧版《合 浦县志》中记述:建造文昌塔,是因为 “此地无高冈,江流斜去,形家所忌”,由 此造成“民无储蓄,科民亦寥寥(纳税人 不多) ”。于是,“乃请于抚,按造塔以镇 之”。“塔名文昌,义取丁火之文明也。”南 面方位属“火”,在廉州之南建文昌塔,实 为选个风水宝地,期望廉州文明昌盛。 文昌塔于明万历四十一年(公元1613 年),由廉州知府陈基虞主持建造。陈基 虞,字志华,号宾门,明代福建同安县 人。陈基虞性情耿直,不事权贵,为官清 正,为减轻百姓赋税,他劳心劳神,颇得 百姓称颂。 陈基虞同时还是一个热心建筑维护和 修缮的人。他在各处任上都有不少保护古 迹的事迹,即使是他退休家居后,还以一 己之力,在同安水陆过驳交通枢纽之处, 捐金修建起一座差不多可以讲是改写同安 经济发展史的五显第一桥。 修建文昌塔,其实有个故事在合浦民 间流传更广: 故事讲的是明代的某一年,廉州来了 个外国传教士。这传教士目光犀利,能看 穿石头。一次,传教士来到江边,一眼就 看出水里有头大犀牛,他知道大犀牛是 灵物,预感有灵物的地方,日后必出大 人物,传教士不希望我们这里出大人 物,于是便编造谣言说:“河湾中的犀牛 是个妖孽,不除去终有一天会祸害地 方。”官府听其怂恿,便在河湾旁的山坡 上建起一座酷似牛鞭的塔。塔落成后, 每到太阳升起时像鞭子一样不断抽打犀 牛,使之无法安生,只能逃往别处。此 后,廉州便少出俊才了。 小时候,我们一帮小孩常结伴去爬文 昌塔玩。登上文昌塔,廉州就在塔东塔 北,塔的南边是连绵起伏的土丘—合浦 汉墓群,往西望去,南流江蜿蜒向大海方 向流去,距塔数里的河边不远有一青砖灰 瓦建造的小镇,那就是乾江。乾江古称乾 体,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始发港之一乾体 港指的就是此处。 我们少年时爬的文昌塔,塔身斑驳, 风雨侵蚀的痕迹随处可见。登塔通道没有 扶栏,塔外又杂草丛生,坟茔林立,这些 都不足以消除我们一帮顽童的好奇。我们 叽叽喳喳比赛爬塔只是为比谁爬得快,而 不是什么登高望远、舒情感怀,实为好玩 而已。现在想起来,当年小儿行径,危 险之至,且不说没有扶栏之虞,单是塔 身残旧,就足以悬小命于一线了。少年 时却不以为险,虽然也遭家里大人臭骂 过无数次,但还是偷偷爬了一次又一 次。现在想来,顶着被骂,干自己喜欢 的事情,那是何等随意、快乐的事。 工作之后,曾带朋友、同学去看文昌 塔,算旧地重游,但是都没有机会再登上 文昌塔,文昌塔被修缮之后登塔通道也用 红砖砌封起来了。 修缮后的文昌塔在层与层之间皆嵌 着白色莲花浮雕花边以衬之,塔身逐层 缩小,以致在第七层缩成蹲坐于塔顶的 枣红葫芦。塔身整体泛白,风门及边角 朱砂漆之,红白相间,于朝霞中,更加 严肃、端庄。 多年后,我突然想,为什么冠着 “文昌”之名的“文昌”之说流行不过 “牛鞭”之说, 为什么老人们更 愿意给小孩子们 讲犀牛的故事 呢?民间的传 说,细细想来, 其实颇让人心酸 怅然。 自从走出大石山区,我就很少想念大 山了。 我生长在天峨。因群山环抱,迷障重 重,要回一趟邻县的外婆家,客车必须爬 过龙王坡,方驶出盆地。龙王坡,是出城 唯一交通要道,还穿过一段原始森林,怕 是全县最凶险的一段碎石路了,弯多、坡 陡、雾气大,山体常滑坡。上坡下坡差不 多要花4个小时,车一到这就容易抛锚; 下坡,车速快的,根本刹不住,不是打滑 侧翻,就是冲下深渊。在人们口中,那是 一道鬼门关,常有人去那山神庙里,烧香 祭拜,祈祷保平安。庙旁有一山峰,直插 云天,极像宝剑。庙前有一大草坪,再往 下远望,是万里苍翠,是红水河在远处峡 谷汹涌咆哮。后来,历经7年劈山斩石、 钻洞架桥,一条从峭壁上凿出来的山岭重 丘区二级公路,终于在1999年夏通车,龙 王坡的路便基本没人走了。 每个人都有回不去的曾经,都有属于 自己的轨迹,原以为远离大山,就是“变 道”,就能摆脱“管窥”。 如今我远离大山,到了一线城市谋 生。某天突然梦到了久违的大山—龙王 坡,梦见了外婆打手电筒,上山采草药, 压井水熬药,还笑眯眯地给我讲故事,喂 药……梦很短,却真实得难过。外公外婆 过世后,我好久没回过大石山区。因为, 恨那山,让我至亲至爱变成困兽,一辈子 窝在大山,直至幻化作山中一缕云烟,散 了。然而大山能容人,不分老幼和贫富, 永远虚怀若谷,接受残缺。用母亲的话 说就是,老辈人生于山中,卒于山中, 这也是天意。生灭无常,本不足恐惧, 可我真心想走出大山,寻找“诗和远 方”。于是我15岁起,不再玩耍滚铁环, 呆坐仰望星空。 由于亲人与山融为一体,化作尘埃, 我在悲喜交集处,会想念大山,忘不了大 山,加之久没跟家乡亲人交流,久没试过 接近一座山,便牵肠挂肚。故而,每走近 一座山,就像接近一位亲人,每登上一座 山,就想要喊山,以那空谷回音,告慰亲 人在天之灵。现在大山对我而言,已有了 生命,就像积德行善的外公外婆,静立山 间,任凭日晒雨淋,笑迎风雨,尝尽世间 苦涩,一辈子挺着腰杆不卑不亢。 从盆地迁到海边,日复一日地看着时 间静静地吞噬着衰老的父母,我有种莫名 的焦虑和愧疚,不愿提及自己根在哪,甚 至,忘性大,记不起为什么离开家乡。常 见城市宣传语“来了,就是深圳人”,常 被人问,你家乡在哪?其实,我心里憋 屈,每次笑着说,我家乡在这里,它的名 字叫—未来! “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现在大 山成了我的精神家园,大山里的一草一 木,越来越像我的亲人。虽远隔千里,但 依依大山情并未随日月流逝,不管是走 远,还是走近,我的亲人都与我同在。我 想做一个够格的大山之子,不辜负大山的 恩泽。 广西图书馆近日举办以“觅端砚文化,传中华 墨彩”为主题的读书活动,邀请第六届中华优秀出 版物大奖图书《纸上端砚博物馆》总策划俞大宁, 带领读者探索、了解端砚悠久的历史及其文化内涵。 俞大宁结合书中图片文字,对端砚的历史、坑 种、石质石品、工艺流程、砚雕艺术、当代名家精 品、历代端砚文物等,作了详细生动的介绍,引领 读者赏析书内古代馆藏及民间藏品的坑口特点、石 品花纹特点、人文内涵;特别介绍了宋代岳飞、文 天祥使用过的“正气砚”,赞美其“端溪石坚实, 久磨锋芒不退;石性纯净无瑕,石质细腻滋润”, 以及他们借助砚台表达忠贞不渝、精忠报国的决心 和对理想的追求。据了解,《纸上端砚博物馆》一 书历时3年编撰,动员100余位业界知名专家协助 完成采编,被称为端砚文化的学术宝典。 (赵 娟) 端砚文化赏析会在南宁举行 文化新闻 旅途抒怀 文昌塔传说 心香一瓣 走出大山 甘应鑫 小时候,我 十足蒙童一个, 比如一道题目: “一年有多少 季?一季有多少 个月?”第一个 问我能答,第二 个问我就不知 道。那时候耍心 重,玩耍的项目 很多,过程中我 们很快乐,也能 学到很多看似无 用,其实用处很 大的东西。 这里没有野草,没有清新;没有树木,没有青翠; 没有轻浮,没有沉重。这里,只有,海。 每一滴水,都是一块石头,坚硬、密实、沉重。 踩着这些石头,这群生活在海中间的人,鸣笛、 绘图、操持罗经……远离故土,遥望家乡。 别人说他们从事航海,他们说自己只是在开 船。他们开着船掠过无数海底,绕过成片暗礁,拐进 一个又一个港口,小心翼翼;他们开着船避开炊烟四 起的岛屿,离开一个又一个码头,绝不回望。 台风、暴雨、浪涛……将他们“掩埋”无数次,但 他们并不需要这些宏大的事物,只想念一丝尘土,几 株稻草,三两声牛哞,一串小儿的啼哭。这些寻常日 子里无处不在的存在,遥不可及。遥远让大地仿佛 装上了车轮,把它们推到了时间背后。 所谓辽阔无边,于他们只有一个言辞—别人 强加的想象。 在海上,那接近无限透明的颜色,谁也绕不过 去。它会让平静眺望的目光逐渐升暖,甚至燃烧 起来。 有时会看到一叶浮萍在海里飘摇,那是一只小 舢板或者一艘大船。它们渐远或者渐近,可能是满 腔热忱奔赴,也可能是疲惫不堪返回。 海浪锈蚀,岁月浸泡,那手臂般粗壮的铁锚,消 瘦了。 它曾和桅杆上的微光一起,支撑着光明的方向, 和命悬一线的水手们手搀手,承接风雨,面对危险。 如今,它躺在甲板上歇歇,暂且忘记动荡,忘记 摇晃,忘记雾霭和水汽。 一个水手,面对铁锚散发出的依然稳固的黄色 光芒,他的内心一点也不平静。面对着锈迹斑斑的 铁锚,他真想痛哭一场,但不敢即使深陷黑暗,也要如铁锚一般,在风浪中坚 定、拼搏! 航海者 散文诗 合浦文昌塔 刘忠焕/摄 (配文图片为资料图片) 美文小品 6月3日晚,2018中国-东盟音乐周闭幕式暨 民族管弦乐作品音乐会在广西文化艺术中心音乐厅 举行。在中国著名指挥家刘顺的精彩指挥下,广西 艺术学院民族乐团和广西歌舞剧院民族乐团联袂演 奏 了 《天 地 乐 舞》《客 风》《甘 榜 乡 情》《花 容 雲 裳》 等8部风格多样的民族管弦乐作品。 经过7年发展,中国-东盟音乐周已成为国内 最具规模和影响力的音乐文化盛会之一,与北京现 代音乐节、上海当代音乐周共同组成中国“新音 乐”创作的三大平台。本届音乐周继续以民族 性、探索性、学术性为主要目标,举办了多场精 品音乐会、高峰论坛及大师班讲座,为东盟各国 乃至世界各国音乐人提供了一个展示作品及学术 交流的平台,积极推动中国与各国之间的文化交 流与合作。 (赵 娟) 2018第七届中国-东盟音乐周闭幕 5月31日,浦北县人民政府、 中国建设银行钦州分行“银税互 动”战略合作签约仪式暨“云税 贷”普惠金融产品广西县域首发 仪式在浦北县国税局举行。 据了解,这次战略合作是浦 北县国地税部门在与地方金融机 构从2016年起开始合作的基础 上,由地方政府牵头,多部门合 作建立并完善守信激励和失信约 束的纳税信用联合奖惩机制的再 升级,有助于实现部门间的信用 信息共享与交换,向社会发出 “褒扬诚信、惩戒失信”的强烈 信号,让纳税人更加重视拥有一 份良好的纳税信用记录。 建行浦北县支行行长劳祖 诚介绍说:“被浦北县税务系统 评定纳税等级为A级、B级的企 业,除国家限制行业外,都可 以申请‘云税贷’,最高可获得 200万元信用贷款,相比市场上的 贷款来说利率比较低。建行浦 北支行与浦北县国税局、地税 局共同组建了金融服务团队, 为纳税企业提供个性化的优质 金融服务。” 诚信无形,却是企业的一项 重要资产,是企业发展之基、壮 大之源,只有诚信经营,才能保 证企业健康稳定地发展。浦北县 国地税部门共同向纳税人倡议, 依法诚信纳税,促进浦北经济更 好更快地发展,把浦北打造成富 裕、美丽、文明、和谐的寿乡。 (刘 鹏 翔) “云税贷”广西县城首发仪式在浦北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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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5日 星期二

副刊部责编 主编:郭学军 编辑:李湘萍 美编:许长江 值班电话:0771-5690111 电子信箱:[email protected] 11花山

竹 鸡

小时候,我们家隔壁是个鞋店,老板

姓谢。谢老板手艺很过硬,制出的皮鞋又

黑又亮,只是小地方人多穿布鞋和木板

鞋,故而生意也就清淡。有一阵,鞋店突

然热闹起来,店铺里人气很旺。倒不是谢

老板时来运转,而是他的小儿子阿炳养了

一只本事高强打遍通街无敌手的竹鸡。

本镇人说的竹鸡,就是蟋蟀。小地方

人 , 很 容 易 把 一 样 东 西 的 名 字 叫 讹 了 。

如:曼陀罗花,镇上人叫闷头花;荷兰

帽,镇上人叫活癞帽。读音倒是相近的。

很长时间,我都搞不懂何以将蟋蟀叫成竹

鸡,后来才从书上知道,蟋蟀别名促织,

杜 甫 说 :“ 促 织 甚 微 细 , 哀 音 何 动 人 。”

《聊斋》 里也有一篇,题目就叫 《促织》。

“促织”的意思是促使女子快快织布,所

谓“促织鸣,懒妇惊”。促织叫成竹鸡,

讹得也有道理的。

阿炳哥的那只竹鸡的个头比一般的竹

鸡小些,颜色也有些怪,古铜的底色里泛

出些青绿来。各人的竹鸡都有名字,按其

颜色神貌来取,如:“关公”“张飞”“铁

甲车”“大头狗”之类。阿炳哥的竹鸡叫

“豆儿灯”,是谢老板取的。为什么取这么

个怪名字,我怎么也悟不透。

“豆儿灯”的神勇,全镇的人都得叹

服。“关公”“张飞”“铁甲车”等辈,两

三个回合就被它撵得无处可逃,几乎要跳

出缸外。最惨的还是“大头狗”。“大头

狗”本是一员骁将,它的身子有“豆儿

灯”两个那么大,十足的重量级选手,在

镇上的名气也是如雷贯耳的。它的看家本

领大家都很欣赏,迎着对手,像斗牛似的

狠命一撞,往往很能奏效,对手吃了这当

头一棒,虽不至于翻个跟头,至少也晕了

菜的。“豆儿灯”却很聪明,似乎懂得孙子

兵法,“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当“大头

狗”冲过来的一刹那,它便将身一仄,让

“大头狗”扑了个空,尚未待它醒来,便又

侧面一击,毫不费劲就弄断了“大头狗”

一条腿,“大头狗”成了跛脚竹鸡,失去平

衡,只晓得绕着缸沿打旋旋,又被“豆儿

灯”瞅住空当,一口将肚皮咬破,绿汁流

了一地。我们都还没有看够瘾,“大头狗”

便歪在一旁等死了。这时,“豆儿灯”正打

迭精神,振翅狂叫,那声音如同铁棍敲击

钢板:“刚啷刚啷刚啷刚啷……”直让人一

腔热血都能沸腾起来。

阿炳哥比我大两岁,跟我们不大玩得

来,倒是常见他同女孩子一起玩跳绳、踢

毽子、扎纸花——我总觉得,他好像有点

儿不配拥有“豆儿灯”。

有天晚上我跟大人去看桂戏,《盗御

马》,主角是个青花脸,武艺十分了得,

名字叫做窦尔墩!哦嗬!“豆儿灯”原来

是窦尔墩!又叫讹了!我激动起来,出戏

园便一路小跑,到谢老板家摇醒了阿炳,

央求道:“阿炳哥,我想看看窦尔墩!”

阿炳哥把我领到后厢房神龛下一张八

仙桌旁,移开盖在瓷钵上的玻璃,只见

“窦尔墩”伏在那里,从容不迫地翕动牙

齿大嚼红辣椒呢。阿炳取来一支老鼠胡须

扎成的小扫帚,去到“窦尔墩”眼前一

逗,那青花脸便奋鬣舞翎,“刚啷刚啷”

地大叫起来,跟戏台上的窦尔墩简直是一

模一样,直看得我心花怒放。

阿 炳 哥 看 出 了 我 的 心 思 , 说 :“ 阿

三,用你那沓新崭崭的官金纸来跟我换

吧 !” 官 金 纸 是 当 时 一 种 纸 质 很 好 的 钱

币,可一大沓也买不了两盒火柴。我知

道,阿炳哥是想用来扎个花草帽。我便要

立即回家去取,阿炳说,明天吧,让“窦

尔墩”最后在他家住一晚。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兴高采烈地拿着

那沓官金纸上阿炳家。一进门,惊呆了。

他家昨晚遭了风灾,后厢房崩塌,装竹鸡

的瓷钵被砸成了几瓣。

谢老板倒不怎么沮丧,这房子他是买

过保险的。沮丧的是我和阿炳──保险公

司只赔房子,不赔竹鸡。

菌 子

放过风筝,又该是捡菌子的日子了。

菌子真可以说是山野对我们的慷慨馈

赠。春雨一来,它便一拨一拨地冒出地

面,捡过了松树菌便捡大水菌,捡过了大

水菌又捡夏至菌……味道最美的是夏至

菌,有人索性叫它“鸡肉菌”。用不着吃

它的肉,光喝上一口汤,“鲜!”谁都会喊

出这个字的。它的肉起丝,还真像鸡肉那

样扎牙齿。夏至菌长得没有规律,常常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有时你坐在屋后一段枯

木上,说不定屁股下面就有一窝。凡有夏

至菌的地方,下面准有一窝白蚁,搞不懂

是什么原因。

捡菌子千万不要同大人一起去,这是

我们一帮娃儿的共识。大人捡菌子多从

“生计”出发,老盘

算能卖多少钱,而我

们则着眼于玩;大人

还爱吹牛,又自私。

有一次,一个叫阿勋

哥的大人领着我们,

一 路 吹 牛 , 吹 他 那

“竹篮都压烂”的辉

煌 纪 录 。 其 实 捡 菌

子,可以说三分凭经

验,七分靠运气,跟

力气大小是没有什么

关系的。上得山来,

他 又 宣 布 “ 约 法 三

章”,其中之一便是

“哪个捡得哪个要”,生怕我们占了他的便

宜。结果不一会我就在一棵不大的松树下

发现了一大窝,我还来不及兴奋地叫出一

声“哇!”阿勋哥就蹿了过来,说:“阿

三,你到前面去捡,这里由我来收拾。”

我 说 :“ 不 是 说 好 了 哪 个 捡 得 哪 个 要 的

吗?”他涎着脸皮:“嘿嘿,那是从明天才

开始实行的。”

明天,明天我们不干了!全体娃儿脱

离了阿勋哥,另辟新战场。这山真大,山

脚的房舍如同火柴盒一般的小。这地方是

杨狗提议来的,他来这里打过柴。大家觉

得这地方挺好玩,但是并没有菌子,便有

些儿埋怨杨狗。不一会,更是遭了殃,四

面的乌云合拢过来,下起了瓢泼大雨,一

个两个全成了落汤鸡。这山上也真怪,雨

一停,太阳便伸出脑袋来,猛一照,竟然

从地里逼出一球一球的蒸汽来,这蒸汽纷

纷腾腾四处弥散,与天上的云又连成了一

体,分不清哪是云,哪是雾,整个世界迷

蒙一片。这一下,我倒有些害怕起来,于

是 大 喊 :“ 汉 生 , 莫 乱 跑 , 会 滚 下 山 去

的!”我弟便在云雾中答应:“我晓得了,

我搂着树呢!”“杨狗,你在哪里?”“我

在这里呀!”其实杨狗就蹲在我身后。一

会儿,大家恐惧心理解除,发出阵阵欢

叫,“哦嗬!我们腾云驾雾了!”“我们变

神仙了!”

约莫十多分钟,云雾散得无影无踪,

太阳依旧火爆。这下子,我们猛然发现,

遍地都是金银财宝——菌子!好多好多的

菌子!这种大雨大晴的天气,无数的大水

菌就像踢开被子的婴儿般猛地暴露出它那

雪白肥嫩的身子来。

我们全都成了疯子。

到底杨狗比我们大一两岁,他警告大

家,千万不要被胜利冲昏头脑,把毒菌也

捡回去。其实,那妖艳的鬼笔菌和丑陋的

牛屎菌我们都认得,不会乱来的。杨狗又

进一步警告,有一种苍蝇菌,镇上人用来

做灭蝇药的,颜色和模样跟大水菌差不

多,最容易搞错。他顺手摘了一朵苍蝇菌

现场讲解:“喏,看清楚了,苍蝇菌的菌

盖中间,有些灰色的粉粉。”

误食了毒菌的确不是闹着玩的,轻则

肚 痛 , 重 则 死 人 。 于 是 , 我 们 于 兴 奋

中,加了几分小心。个把钟头光景,便

满载而归。分手时,我问杨狗:“明天还

去吗?”他不假思索:“那还用问,早点

来喊我。”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兴冲冲去邀杨

狗 。 杨 狗 一 脸 晦 气 , 说 :“ 我 不 去 了 。”

我 极 惊 讶 , 忙 问 为 什 么 , 杨 狗 说 :“ 我

娘老肚子痛了一夜。”

有些地方是无法回避的,比如故乡小

镇。又比如离故乡小镇不远的文昌塔。

对 于 我 们 乾 江 街 一 帮 小 孩 子 来 讲 ,

文昌塔是一座奇怪的建筑。我们曾对这

座 奇 怪 的 塔 有 过 无 数 种 猜 测 。 那 么 高 ,

那么尖,看起来威武,又不能住人,实

在想不通它有什么用。有人猜是古时打

仗时用来瞭望的,有人猜是大户人家建

来拜神祈福的,也有听过廉州故事的讲

用 来 镇 妖 除 魔 (犀 牛 、 老 虎 之 类) 的 。

种种猜测,都有,就是没有后来我在史

书上看到的来历。

文昌塔计 7 层,高 34 米,塔基外径约

8.1米,壁厚约 2.75米,位于廉州 (现合浦

县城廉州镇) 南郊四里处之高坡。

据明崇祯十年版 《廉州府志·卷一·图

经志·历年纪》 记载:“ (文昌塔) 址于城

南之冈,累七层,高丈十,贯以阶升,外

扃以环道,翼以扶栏,朱碧辉映,时有铮

铮之声。峭出之间如文笔状,固一郡之望

也。”建塔,是祈福出人才。而在旧版 《合

浦县志》 中记述:建造文昌塔,是因为

“此地无高冈,江流斜去,形家所忌”,由

此造成“民无储蓄,科民亦寥寥 (纳税人

不多) ”。于是,“乃请于抚,按造塔以镇

之”。“塔名文昌,义取丁火之文明也。”南

面方位属“火”,在廉州之南建文昌塔,实

为选个风水宝地,期望廉州文明昌盛。

文昌塔于明万历四十一年 (公元 1613

年),由廉州知府陈基虞主持建造。陈基

虞,字志华,号宾门,明代福建同安县

人。陈基虞性情耿直,不事权贵,为官清

正,为减轻百姓赋税,他劳心劳神,颇得

百姓称颂。

陈基虞同时还是一个热心建筑维护和

修缮的人。他在各处任上都有不少保护古

迹的事迹,即使是他退休家居后,还以一

己之力,在同安水陆过驳交通枢纽之处,

捐金修建起一座差不多可以讲是改写同安

经济发展史的五显第一桥。

修建文昌塔,其实有个故事在合浦民

间流传更广:

故事讲的是明代的某一年,廉州来了

个外国传教士。这传教士目光犀利,能看

穿石头。一次,传教士来到江边,一眼就

看出水里有头大犀牛,他知道大犀牛是

灵物,预感有灵物的地方,日后必出大

人 物 , 传 教 士 不 希 望 我 们 这 里 出 大 人

物,于是便编造谣言说:“河湾中的犀牛

是 个 妖 孽 , 不 除 去 终 有 一 天 会 祸 害 地

方。”官府听其怂恿,便在河湾旁的山坡

上 建 起 一 座 酷 似 牛 鞭 的 塔 。 塔 落 成 后 ,

每到太阳升起时像鞭子一样不断抽打犀

牛,使之无法安生,只能逃往别处。此

后,廉州便少出俊才了。

小时候,我们一帮小孩常结伴去爬文

昌塔玩。登上文昌塔,廉州就在塔东塔

北,塔的南边是连绵起伏的土丘——合浦

汉墓群,往西望去,南流江蜿蜒向大海方

向流去,距塔数里的河边不远有一青砖灰

瓦建造的小镇,那就是乾江。乾江古称乾

体,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始发港之一乾体

港指的就是此处。

我们少年时爬的文昌塔,塔身斑驳,

风雨侵蚀的痕迹随处可见。登塔通道没有

扶栏,塔外又杂草丛生,坟茔林立,这些

都不足以消除我们一帮顽童的好奇。我们

叽叽喳喳比赛爬塔只是为比谁爬得快,而

不是什么登高望远、舒情感怀,实为好玩

而已。现在想起来,当年小儿行径,危

险之至,且不说没有扶栏之虞,单是塔

身残旧,就足以悬小命于一线了。少年

时却不以为险,虽然也遭 家 里 大 人 臭 骂

过 无 数 次 , 但 还 是 偷 偷 爬 了 一 次 又 一

次。现在想来,顶着被骂,干自己喜欢

的事情,那是何等随意、快乐的事。

工作之后,曾带朋友、同学去看文昌

塔,算旧地重游,但是都没有机会再登上

文昌塔,文昌塔被修缮之后登塔通道也用

红砖砌封起来了。

修缮后的文昌塔在层与层之间皆嵌

着白色莲花浮雕花边以衬之,塔身逐层

缩小,以致在第七层缩成蹲坐于塔顶的

枣红葫芦。塔身整体泛白,风门及边角

朱砂漆之,红白相间,于朝霞中,更加

严肃、端庄。

多 年 后 , 我 突 然 想 , 为 什 么 冠 着

“ 文 昌 ” 之 名 的 “ 文 昌 ” 之 说 流 行 不 过

“ 牛 鞭 ” 之 说 ,

为什么老人们更

愿意给小孩子们

讲 犀 牛 的 故 事

呢 ? 民 间 的 传

说 , 细 细 想 来 ,

其实颇让人心酸

怅然。

自从走出大石山区,我就很少想念大

山了。

我生长在天峨。因群山环抱,迷障重

重,要回一趟邻县的外婆家,客车必须爬

过龙王坡,方驶出盆地。龙王坡,是出城

唯一交通要道,还穿过一段原始森林,怕

是全县最凶险的一段碎石路了,弯多、坡

陡、雾气大,山体常滑坡。上坡下坡差不

多要花 4 个小时,车一到这就容易抛锚;

下坡,车速快的,根本刹不住,不是打滑

侧翻,就是冲下深渊。在人们口中,那是

一道鬼门关,常有人去那山神庙里,烧香

祭拜,祈祷保平安。庙旁有一山峰,直插

云天,极像宝剑。庙前有一大草坪,再往

下远望,是万里苍翠,是红水河在远处峡

谷汹涌咆哮。后来,历经 7 年劈山斩石、

钻洞架桥,一条从峭壁上凿出来的山岭重

丘区二级公路,终于在 1999 年夏通车,龙

王坡的路便基本没人走了。

每个人都有回不去的曾经,都有属于

自己的轨迹,原以为远离大山,就是“变

道”,就能摆脱“管窥”。

如 今 我 远 离 大 山 , 到 了 一 线 城 市 谋

生。某天突然梦到了久违的大山——龙王

坡,梦见了外婆打手电筒,上山采草药,

压井水熬药,还笑眯眯地给我讲故事,喂

药……梦很短,却真实得难过。外公外婆

过世后,我好久没回过大石山区。因为,

恨那山,让我至亲至爱变成困兽,一辈子

窝在大山,直至幻化作山中一缕云烟,散

了。然而大山能容人,不分老幼和贫富,

永远虚怀 若 谷 , 接 受 残 缺 。 用 母 亲 的 话

说 就 是 , 老 辈 人 生 于 山 中 , 卒 于 山 中 ,

这 也 是 天 意 。 生 灭 无 常 , 本 不 足 恐 惧 ,

可 我 真 心 想 走 出 大 山 , 寻 找 “ 诗 和 远

方”。于是我 15 岁起,不再玩耍滚铁环,

呆坐仰望星空。

由于亲人与山融为一体,化作尘埃,

我在悲喜交集处,会想念大山,忘不了大

山,加之久没跟家乡亲人交流,久没试过

接近一座山,便牵肠挂肚。故而,每走近

一座山,就像接近一位亲人,每登上一座

山,就想要喊山,以那空谷回音,告慰亲

人在天之灵。现在大山对我而言,已有了

生命,就像积德行善的外公外婆,静立山

间,任凭日晒雨淋,笑迎风雨,尝尽世间

苦涩,一辈子挺着腰杆不卑不亢。

从盆地迁到海边,日复一日地看着时

间静静地吞噬着衰老的父母,我有种莫名

的焦虑和愧疚,不愿提及自己根在哪,甚

至,忘性大,记不起为什么离开家乡。常

见城市宣传语“来了,就是深圳人”,常

被人问,你家乡在哪?其实,我心里憋

屈,每次笑着说,我家乡在这里,它的名

字叫——未来!

“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现在大

山成了我的精神家园,大山里的一草一

木,越来越像我的亲人。虽远隔千里,但

依依大山情并未随日月流逝,不管是走

远,还是走近,我的亲人都与我同在。我

想做一个够格的大山之子,不辜负大山的

恩泽。

广西图书馆近日举办以“觅端砚文化,传中华

墨彩”为主题的读书活动,邀请第六届中华优秀出

版物大奖图书 《纸上端砚博物馆》 总策划俞大宁,

带领读者探索、了解端砚悠久的历史及其文化内涵。

俞大宁结合书中图片文字,对端砚的历史、坑

种、石质石品、工艺流程、砚雕艺术、当代名家精

品、历代端砚文物等,作了详细生动的介绍,引领

读者赏析书内古代馆藏及民间藏品的坑口特点、石

品花纹特点、人文内涵;特别介绍了宋代岳飞、文

天祥使用过的“正气砚”,赞美其“端溪石坚实,

久磨锋芒不退;石性纯净无瑕,石质细腻滋润”,

以及他们借助砚台表达忠贞不渝、精忠报国的决心

和对理想的追求。据了解,《纸上端砚博物馆》 一

书历时 3 年编撰,动员 100 余位业界知名专家协助

完成采编,被称为端砚文化的学术宝典。

(赵 娟)

端砚文化赏析会在南宁举行

文化新闻

童年拾忆

旅途抒怀 文昌塔传说庞 白

心香一瓣 走出大山甘应鑫

小时候,我

十 足 蒙 童 一 个 ,

比 如 一 道 题 目 :

“ 一 年 有 多 少

季?一季有多少

个 月 ?” 第 一 个

问我能答,第二

个 问 我 就 不 知

道。那时候耍心

重,玩耍的项目

很多,过程中我

们很快乐,也能

学到很多看似无

用,其实用处很

大的东西。

这里没有野草,没有清新;没有树木,没有青翠;

没有轻浮,没有沉重。这里,只有,海。

每一滴水,都是一块石头,坚硬、密实、沉重。

踩着这些石头,这群生活在海中间的人,鸣笛、

绘图、操持罗经……远离故土,遥望家乡。

别人说他们从事航海,他们说自己只是在开

船。他们开着船掠过无数海底,绕过成片暗礁,拐进

一个又一个港口,小心翼翼;他们开着船避开炊烟四

起的岛屿,离开一个又一个码头,绝不回望。

台风、暴雨、浪涛……将他们“掩埋”无数次,但

他们并不需要这些宏大的事物,只想念一丝尘土,几

株稻草,三两声牛哞,一串小儿的啼哭。这些寻常日

子里无处不在的存在,遥不可及。遥远让大地仿佛

装上了车轮,把它们推到了时间背后。

所谓辽阔无边,于他们只有一个言辞——别人

强加的想象。

在海上,那接近无限透明的颜色,谁也绕不过

去。它会让平静眺望的目光逐渐升暖,甚至燃烧

起来。

有时会看到一叶浮萍在海里飘摇,那是一只小

舢板或者一艘大船。它们渐远或者渐近,可能是满

腔热忱奔赴,也可能是疲惫不堪返回。

海浪锈蚀,岁月浸泡,那手臂般粗壮的铁锚,消

瘦了。

它曾和桅杆上的微光一起,支撑着光明的方向,

和命悬一线的水手们手搀手,承接风雨,面对危险。

如今,它躺在甲板上歇歇,暂且忘记动荡,忘记

摇晃,忘记雾霭和水汽。

一个水手,面对铁锚散发出的依然稳固的黄色

光芒,他的内心一点也不平静。面对着锈迹斑斑的

铁锚,他真想痛哭一场,但不敢——

即使深陷黑暗,也要如铁锚一般,在风浪中坚

定、拼搏!

航海者云 渡

散文诗

▶合浦文昌塔

刘忠焕/摄

(配文图片为资料图片)

美文小品

6 月 3 日晚,2018 中国-东盟音乐周闭幕式暨

民族管弦乐作品音乐会在广西文化艺术中心音乐厅

举行。在中国著名指挥家刘顺的精彩指挥下,广西

艺术学院民族乐团和广西歌舞剧院民族乐团联袂演

奏了 《天地乐舞》《客风》《甘榜乡情》《花容雲

裳》 等 8部风格多样的民族管弦乐作品。

经过 7 年发展,中国-东盟音乐周已成为国内

最具规模和影响力的音乐文化盛会之一,与北京现

代音乐节、上海当代音乐周共同组成中国“新音

乐 ” 创 作 的 三 大 平 台 。 本 届 音 乐 周 继 续 以 民 族

性、探索性、学术性为主要目标,举办了多场精

品音乐会、高峰论坛及大师班讲座,为东盟各国

乃至世界各国音乐人提供了一个展示作品及学术

交流的平台,积极推动中国与各国之间的文化交

流与合作。

(赵 娟)

2018第七届中国-东盟音乐周闭幕

5 月 31 日,浦北县人民政府、

中国建设银行钦州分行“银税互

动”战略合作签约仪式暨“云税

贷”普惠金融产品广西县域首发

仪式在浦北县国税局举行。

据了解,这次战略合作是浦

北县国地税部门在与地方金融机

构从 2016 年起开始合作的基础

上,由地方政府牵头,多部门合

作建立并完善守信激励和失信约

束的纳税信用联合奖惩机制的再

升级,有助于实现部门间的信用

信 息 共 享 与 交 换 , 向 社 会 发 出

“褒扬诚信、惩戒失信”的强烈

信号,让纳税人更加重视拥有一

份良好的纳税信用记录。

建 行 浦 北 县 支 行 行 长 劳 祖

诚介绍说:“被浦北县税务系统

评定纳税等级为 A 级、B 级的企

业 , 除 国 家 限 制 行 业 外 , 都 可

以申请‘云税贷’,最高可获得

200 万元信用贷款,相比市场上的

贷 款 来 说 利 率 比 较 低 。 建 行 浦

北 支 行 与 浦 北 县 国 税 局 、 地 税

局 共 同 组 建 了 金 融 服 务 团 队 ,

为 纳 税 企 业 提 供 个 性 化 的 优 质

金融服务。”

诚信无形,却是企业的一项

重要资产,是企业发展之基、壮

大之源,只有诚信经营,才能保

证企业健康稳定地发展。浦北县

国地税部门共同向纳税人倡议,

依法诚信纳税,促进浦北经济更

好更快地发展,把浦北打造成富

裕、美丽、文明、和谐的寿乡。

(刘鹏翔)

“云税贷”广西县城首发仪式在浦北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