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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林要回乡下去给父亲过 生,喊女朋友于娟和他一起回去, 顺便见一下自己的父母。于娟 说:“我们才认识没得好久,现在 就去见你父母怕是早了一点吧。” “我一个人回去好瓜哟。”曹 林很失望。 于娟想想说:“那我就陪你一 段路嘛,我正好回镇上去给我妈 送点东西。” “要得!”曹林马上高兴了, “那我去租一辆车,路上方便些。” 曹林和于娟都是兴龙镇人, 两人都在城里打工,曹林爱上了 于娟,于娟表态说还要再考察一 下。 车到兴龙镇,于娟下了车,曹 林说好下午回城时来接她,自己 开车回了家。 儿子回来,父母很高兴,荤的 素的弄了一桌,吃饭时父亲拿出 他泡的开胃酒,两爷子欢欢喜喜 喝上了。曹林说,等他二回找了 钱,就在城里买套房子把父母接 去住。 吃完饭休息一阵,已经是半 下午了,曹林要回去了,把车开到 镇上,见于娟已在屋门前等着了。 于娟一上车,就嗅着鼻子问: “你喝酒了?” “老汉欢喜,我陪他喝了一点 点,就几口。” “开车不能喝酒,几口也是 酒。我还是下去赶公共汽车。”于 娟作势欲推车门。 “赶啷个公共汽车嘛,今天这 个车就是为你租的,你不坐就浪 费了噻。”曹林锁死车门,一踩油 门,汽车冲了出去。 曹林脸红红的,有点想打瞌 睡,于娟不时提醒他:“专心开 车。” 半小时后车到县城,经过一 个路口,曹林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把于娟吓了一跳。路口有一个女 人躺在地上,一个男人正对她拳 打脚踢,女人只呻吟却不反抗。 “啷个兴打人啰,还是男人打 女人!”曹林叫于娟报警,自己推 门下车,几步冲过去拉住男人, “不准打人!” “我打人关你屁事,滚开!”男 人凶神恶煞。 “路见不平旁人铲,我就是要 管。”曹林毫不退让。 男人挣脱不开曹林的阻拦, 就转过头来和曹林抓扯起来,两 个人在路上滚作一团。 警察及时赶到,把二人拉开, 扶起地上的妇女,问发生了什么 事。 妇女指着男人说,他打牌输 了钱,回来找她要,她忍不住说了 几句,他就把她拖出来一顿暴打。 曹林也正气凛然口沫横飞地 讲了他看到的情形,完了对警察 说:“没得我的事了,那我们就走 了哦。”他上了车启动马达正准备 走,警察过来敲开车门:“同志,请 你下车!” “还有啥子事?”曹林下了 车。警察问:“你喝了酒吧?”曹林 承认喝了酒,警察说:“酒后不能 开车,请你去交警队接受处罚。” 曹林木了一下,说:“你们又不是 交警队的,啷个要管这个事呢?” 警察说:“喝酒开车是违法的,你 要去交警队接受处理。” 曹林委屈地说:“我见义勇为 做了好事,你们就放我一次吧。” 警察笑了,说:“做了好事该 表扬,做了错事要纠正,不能混为 一谈。” 于娟对曹林说:“你酒后开 车,这是违法的,该怎么处理就怎 么处理。你善良又正义感,等你 处理完这事,二天我就跟你回家 见你父母。” 曹林的脸更红了。 副刊 08 农村版 CHONGQING DAILY 责编 吴秀萍 美编 郑典 2019年8月23日 星期五 百味 人生 山里的房屋大多建在山腰 坡度较大的旱地与山脚水田之 间的过渡地带。单户门前会留出 一块空坝养鸡、晒谷,叫院坝。有 时候五六户人家围在一起,称为 院子。 房子都是样式差不多的木瓦 房,仅因为地势不同或出于传统 “风水”的考虑,各自的朝向有细 微区别。相同的还有房前屋后总 少不了花,而且花的品种也都大 致相同。各家媳妇走门串户时, 看到谁家院里开出新花,开口要 一些种子都能得到满足。一家有 了,全村也就都有了。 山里人种花不用花盆,直接 播种于地里,一经种下便是定 植。一二年生的草木花卉也表现 出惊人的生长能力,年年萌发。 女人们也不过多照料,只是偶尔 伸手拔除一下杂草,花儿便会开 出繁茂的花朵相报。肥是落花, 水是天赐。山里气候好,从不会 出现旱涝。夏季高温上 30 摄氏 度的最多只有几天,而且高温的 白天总会由晚上丰沛的降水作为 补偿。花很滋润,人也滋润。 端午前后,山里人流行收集 各种花草熬煮“百草汤”给小儿洗 澡驱邪,上门摘花的人不说摘花, 而称“讨花”。平日里山头干活儿 喊半山的嗓门,一旦“讨花”便变 得文雅秀气了起来。他们会跟花 的主人闲聊一会儿家常,讨论一 下花的名字,赞美主人家的花养 得好,最后才小心翼翼地从看中 的花里折上一两枝枝丫。如果从 一户人家里“讨”的花草太多了又 觉得不好意思,第二日那户人家 门前必然会多出一把蔬菜,或者 一两样花种。邻里之间随着花草 的交换渐渐生出一种情谊。 人们从各家门口花卉的情 况,便可大致知道这家主人的心 性和生活情况。和气的人家花的 品种就繁多,长势良好。自然,蜂 蝶也多,主人就会幽默地说,这些 都是我家养的。 如果这户人家有几种花特别 出众,根下干干净净,显然是受了 主人的特别关怀,那这家必有女 孩儿。只有女孩才会有那么分明 的偏好,眼里只容得下喜欢,哪怕 一根针尖大的草苗也会被无情的 拔除。 但女孩终究会出嫁,一个从 别人家里嫁过来的新媳妇,要为 人媳,为人妻,为人母,女孩时代 的天真烂漫渐渐褪去,她也会照 管各种夫家姐妹们留下的花儿。 如果这家本没女儿,那初来的新 媳妇便会从娘家把自己女孩时的 喜好弄几样来,成为额外的陪嫁, 一起在新家落脚生根,开始新的 生活。 山里的日子似乎也沾染了 这些花儿的气息,让偶然闯进山 里的人羡慕不已。而憨厚的山 里人却觉得这样的生活再普通 不过,因为他们世世代代都是这 样过来的。 老向是我们村的种瓜能手, 每年办的西瓜又大又甜。我办了 两年西瓜都没有办好,就去向他 讨教经验。 老向的瓜田在一块平坝上,西 瓜在碧绿的叶片里隐隐露出脸来, 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好喜庆。老 向弯着腰,正在给西瓜打枝。 “你每年西瓜都办得好,有什 么窍门没有?” 老向一脸真诚:“有什么窍门 哦,勤快点就行。”他邀我到瓜棚 去坐。 老向个头不大,身子孱弱,两 鬓斑白,后脑微倾,脖子后那个包 块隐约可见。两年前,老向脖子 后面长了一个包,去医院检查是 恶性肿瘤,动手术切除后,隔一段 时间又长出来,就这样反反复复, 始终不得好转。虽然病魔缠身, 但好在老向乐观,现在依然能在 坡上种庄稼,办西瓜。 说起办西瓜,老向侃侃而谈: “种西瓜最主要的是肥料要多,用 复合肥打底,等瓜长到拳头大了, 就开始加追肥,肥料上得多,西瓜 就长得大,肥料上得少,西瓜就长 得小。” “办西瓜就像喂猪,你舍不得 给它递食,它怎么给你长膘呀。 还有,你要记到,西瓜是喜欢阳光 的,阳光充足,西瓜才肯长,水分 才多,才甜。所以办西瓜的田土 要选择敞阳的地方,不要种在阴 暗潮湿的地方。” 我恍然大悟,去年我的西瓜 就是种在一片树林之中,周边还 种了苞谷,太阳还未偏西,就已经 见不到阳光了,虽说叶子长得青 油油的,可就是光长藤,不结瓜。 “一根西瓜藤一般只结一个 瓜,要时常打枝,西瓜藤不要翻动 它,它的每个结子的根须会吸收 土里的养分,输送到瓜果。”老向 的声音清朗,洪亮。 老向详细地介绍他的种瓜 经,全然看不出他是一个身患重 病的人。我很想关心一下他的病 情,但终究是不忍心提起这个沉 重的话题。 老向主动提起了他的那个包: “医生说了,我这个东西,属于恶性, 长了只能动手术切除,要医好需要 天天吃那种很贵的药,你说我一个 农民,哪有那么多的钱来吃药哦。”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 老向又微微一笑,摸了摸颈 子后的那包块,说道:“不管它,活 一天算一天,每天该做啥做啥。 这不,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 我望着老向饱经风霜的面 庞,也不禁苦涩地笑了一笑。明 年,我也要办出像老向一样又大 又甜的西瓜。 啼笑皆非 文/唐家玲 山里的花儿 文/黄大荣 种西瓜 文/吴锡光

08 CHONGQING DAILY 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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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 08 CHONGQING DAILY 副刊

曹林要回乡下去给父亲过生,喊女朋友于娟和他一起回去,顺便见一下自己的父母。于娟说:“我们才认识没得好久,现在就去见你父母怕是早了一点吧。”

“我一个人回去好瓜哟。”曹林很失望。

于娟想想说:“那我就陪你一段路嘛,我正好回镇上去给我妈送点东西。”

“要得!”曹林马上高兴了,“那我去租一辆车,路上方便些。”

曹林和于娟都是兴龙镇人,两人都在城里打工,曹林爱上了于娟,于娟表态说还要再考察一下。

车到兴龙镇,于娟下了车,曹林说好下午回城时来接她,自己开车回了家。

儿子回来,父母很高兴,荤的素的弄了一桌,吃饭时父亲拿出

他泡的开胃酒,两爷子欢欢喜喜喝上了。曹林说,等他二回找了钱,就在城里买套房子把父母接去住。

吃完饭休息一阵,已经是半下午了,曹林要回去了,把车开到镇上,见于娟已在屋门前等着了。

于娟一上车,就嗅着鼻子问:“你喝酒了?”

“老汉欢喜,我陪他喝了一点点,就几口。”

“开车不能喝酒,几口也是酒。我还是下去赶公共汽车。”于娟作势欲推车门。

“赶啷个公共汽车嘛,今天这

个车就是为你租的,你不坐就浪费了噻。”曹林锁死车门,一踩油门,汽车冲了出去。

曹林脸红红的,有点想打瞌睡,于娟不时提醒他:“专心开车。”

半小时后车到县城,经过一个路口,曹林猛地踩了一脚刹车,把于娟吓了一跳。路口有一个女人躺在地上,一个男人正对她拳打脚踢,女人只呻吟却不反抗。

“啷个兴打人啰,还是男人打女人!”曹林叫于娟报警,自己推门下车,几步冲过去拉住男人,

“不准打人!”

“我打人关你屁事,滚开!”男人凶神恶煞。

“路见不平旁人铲,我就是要管。”曹林毫不退让。

男人挣脱不开曹林的阻拦,就转过头来和曹林抓扯起来,两个人在路上滚作一团。

警察及时赶到,把二人拉开,扶起地上的妇女,问发生了什么事。

妇女指着男人说,他打牌输了钱,回来找她要,她忍不住说了几句,他就把她拖出来一顿暴打。

曹林也正气凛然口沫横飞地讲了他看到的情形,完了对警察说:“没得我的事了,那我们就走了哦。”他上了车启动马达正准备走,警察过来敲开车门:“同志,请你下车!”

“还有啥子事?”曹林下了车。警察问:“你喝了酒吧?”曹林

承认喝了酒,警察说:“酒后不能开车,请你去交警队接受处罚。”曹林木了一下,说:“你们又不是交警队的,啷个要管这个事呢?”警察说:“喝酒开车是违法的,你要去交警队接受处理。”

曹林委屈地说:“我见义勇为做了好事,你们就放我一次吧。”

警察笑了,说:“做了好事该表扬,做了错事要纠正,不能混为一谈。”

于娟对曹林说:“你酒后开车,这是违法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善良又正义感,等你处理完这事,二天我就跟你回家见你父母。”

曹林的脸更红了。

副刊08 农村版 CHONGQING DAILY责编 吴秀萍 美编 郑典 2019年8月23日 星期五

地芳草

百味人生

说小小

山里的房屋大多建在山腰坡度较大的旱地与山脚水田之间的过渡地带。单户门前会留出一块空坝养鸡、晒谷,叫院坝。有时候五六户人家围在一起,称为院子。

房子都是样式差不多的木瓦房,仅因为地势不同或出于传统

“风水”的考虑,各自的朝向有细微区别。相同的还有房前屋后总少不了花,而且花的品种也都大致相同。各家媳妇走门串户时,看到谁家院里开出新花,开口要一些种子都能得到满足。一家有了,全村也就都有了。

山里人种花不用花盆,直接播种于地里,一经种下便是定植。一二年生的草木花卉也表现出惊人的生长能力,年年萌发。女人们也不过多照料,只是偶尔伸手拔除一下杂草,花儿便会开出繁茂的花朵相报。肥是落花,水是天赐。山里气候好,从不会出现旱涝。夏季高温上30摄氏度的最多只有几天,而且高温的白天总会由晚上丰沛的降水作为补偿。花很滋润,人也滋润。

端午前后,山里人流行收集

各种花草熬煮“百草汤”给小儿洗澡驱邪,上门摘花的人不说摘花,而称“讨花”。平日里山头干活儿喊半山的嗓门,一旦“讨花”便变得文雅秀气了起来。他们会跟花的主人闲聊一会儿家常,讨论一下花的名字,赞美主人家的花养得好,最后才小心翼翼地从看中的花里折上一两枝枝丫。如果从一户人家里“讨”的花草太多了又觉得不好意思,第二日那户人家门前必然会多出一把蔬菜,或者一两样花种。邻里之间随着花草的交换渐渐生出一种情谊。

人们从各家门口花卉的情况,便可大致知道这家主人的心性和生活情况。和气的人家花的品种就繁多,长势良好。自然,蜂蝶也多,主人就会幽默地说,这些都是我家养的。

如果这户人家有几种花特别出众,根下干干净净,显然是受了主人的特别关怀,那这家必有女孩儿。只有女孩才会有那么分明

的偏好,眼里只容得下喜欢,哪怕一根针尖大的草苗也会被无情的拔除。

但女孩终究会出嫁,一个从别人家里嫁过来的新媳妇,要为人媳,为人妻,为人母,女孩时代的天真烂漫渐渐褪去,她也会照管各种夫家姐妹们留下的花儿。如果这家本没女儿,那初来的新媳妇便会从娘家把自己女孩时的喜好弄几样来,成为额外的陪嫁,一起在新家落脚生根,开始新的生活。

山里的日子似乎也沾染了这些花儿的气息,让偶然闯进山里的人羡慕不已。而憨厚的山里人却觉得这样的生活再普通不过,因为他们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过来的。

老向是我们村的种瓜能手,每年办的西瓜又大又甜。我办了两年西瓜都没有办好,就去向他讨教经验。

老向的瓜田在一块平坝上,西瓜在碧绿的叶片里隐隐露出脸来,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好喜庆。老向弯着腰,正在给西瓜打枝。

“你每年西瓜都办得好,有什么窍门没有?”

老向一脸真诚:“有什么窍门哦,勤快点就行。”他邀我到瓜棚去坐。

老向个头不大,身子孱弱,两鬓斑白,后脑微倾,脖子后那个包块隐约可见。两年前,老向脖子后面长了一个包,去医院检查是恶性肿瘤,动手术切除后,隔一段时间又长出来,就这样反反复复,始终不得好转。虽然病魔缠身,但好在老向乐观,现在依然能在坡上种庄稼,办西瓜。

说起办西瓜,老向侃侃而谈:“种西瓜最主要的是肥料要多,用复合肥打底,等瓜长到拳头大了,就开始加追肥,肥料上得多,西瓜就长得大,肥料上得少,西瓜就长得小。”

“办西瓜就像喂猪,你舍不得给它递食,它怎么给你长膘呀。

还有,你要记到,西瓜是喜欢阳光的,阳光充足,西瓜才肯长,水分才多,才甜。所以办西瓜的田土要选择敞阳的地方,不要种在阴暗潮湿的地方。”

我恍然大悟,去年我的西瓜就是种在一片树林之中,周边还种了苞谷,太阳还未偏西,就已经见不到阳光了,虽说叶子长得青油油的,可就是光长藤,不结瓜。

“一根西瓜藤一般只结一个瓜,要时常打枝,西瓜藤不要翻动它,它的每个结子的根须会吸收土里的养分,输送到瓜果。”老向的声音清朗,洪亮。

老向详细地介绍他的种瓜经,全然看不出他是一个身患重病的人。我很想关心一下他的病情,但终究是不忍心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

老向主动提起了他的那个包:“医生说了,我这个东西,属于恶性,长了只能动手术切除,要医好需要天天吃那种很贵的药,你说我一个农民,哪有那么多的钱来吃药哦。”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老向又微微一笑,摸了摸颈

子后的那包块,说道:“不管它,活一天算一天,每天该做啥做啥。这不,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

我望着老向饱经风霜的面庞,也不禁苦涩地笑了一笑。明年,我也要办出像老向一样又大又甜的西瓜。

啼笑皆非文/唐家玲

山里的花儿文/黄大荣

种西瓜文/吴锡光

初照秦光华(合川)摄